花花腿肉商

关于我

老坟头不让我用电脑上大号了真是可惜,找我的故事可以去熬也可以去大眼碰碰运气w

    本篇是个特别的外篇,不曾读过正文和其他两篇外篇应该也能读懂。只需要知道这个世界是哨兵向导世界观,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精神向导就可以了。

    依然是平行世界番外。CP是信猴/猴竹。织田篇的故事吧……其实织田篇的故事确实更适合这个动物设定的。猴啊狗啊的自己都挂满了flag的感觉!【被干掉

    Summary:他们是他的枷锁。

    警告:BE慎入。


---------------以下正文--------------


    竹中半兵卫要死了。

    羽柴秀吉站在他的病房门口,倚靠在门框上不敢进门。这对他来说真的是第一次了。他一般没什么事情不敢做的。不论是以一个卖针的小贩的身份叫板当地的领主,还是以一介小卒的身份叫板美浓一国,又或者是以区区一城之主的身份对阵庞然大物毛利一族,确实从来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感到胆怯的,而现在这个就算一个。

    或者该说,算第一个。

    躺在床上的人细弱而苍白。原本就瘦得像竹竿一样的手指,现在简直只剩了骨节。秀吉想起曾经的重治穿了一身竹青色浴衣,光着双脚披散长发歪坐在低矮的树杈上,曲起的手指上停着他的青鸟,那样子实在是美不可言,至今还在秀吉的梦中屡屡出现。而他眼前的重治脸色青白,嘴唇干枯发灰,靠着嘴里的仪器才能勉强维持呼吸。两相对比之下,变化就更加明显了。秀吉怔怔看着他,心里乱疼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守在门口的堀尾吉晴向他报告:“这两天情况还算稳定,就是,失去意识的时间有点久。”

    秀吉定定神,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辛苦你了……我让纪之介来替你一会儿吧,你去休息半天。”

    堀尾说:“我没事……竹中老师教了我很多,我想至少这个时候可以守在他身边的话……”

    秀吉没有立刻呵斥他,而是从门口远远看着重治的脸出了几秒的神。

    “是啊,他也教了我很多。”他低低地说,“可我能给他什么呢?我连牵着他的手送他最后一程都做不到。”

    堀尾脸色微变:“请问前线有什么问题吗?”

    秀吉摇摇头:“没有什么很大的意外。三木城那边大约已成定局,但下一场又需要马上计划起来。我不能在这里久留。”

    堀尾鞠了个躬:“请交给我吧,有任何变化我都会最快速度向您报告的。”

    “……拜托你了。”秀吉说。他又看了重治最后几秒,咬咬牙,转过身头也不回地顺着走廊离去。他的脚步踏在医院的走廊上发出通通的回响,那里没有包含任何犹豫的情绪。

    所以他也没有看到,在他转过头的一瞬间,重治微微睁开的双眼,和向着他的方向稍稍伸出的骨节一样的苍白手指。


    信长的通讯是在他往三木城走的路上收到的。

    通讯器那边,织田信长漂亮的脸上带着一丝薄怒:“猴子,来了京都,居然不来见我一面。”

    他诚惶诚恐弯腰低头,对着视频通讯器行着大礼:“非——常抱歉!主公!猴子也很想见您的!可是这边的进展实在是没脸给您看,所以请再给猴子三个月吧!那时候猴子一定去见您的!”

    信长的眉皱得更深:“嗯?”

    秀吉吓得几乎要滚下车座:“主公,猴子大错特错了!要不我这就返回去安土给您赔罪?”

    “噗。”

    秀吉愕然看到信长突然笑出了声。

    “哼哼,不需要你来。”信长笑得很开心,那笑意的确是直达眼底的,“我只是偶尔任性一下,你不必次次都迁就。我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要找你。这边计划武田征伐也很麻烦,你在那边的话我至少不必担心西边临时出事。”

    “那……?”秀吉小心翼翼地问。

    “有时候还是会想见你一面的。不是通过机器,而是可以直接看看你的猴子脸。”信长说着,修长漂亮的手指划过自己眼前的屏幕——在秀吉这边是看不到他的动作的,但也能大概猜出来,“真怀念之前想蹂躏你就可以随便拉过来蹂躏的时候啊。”

    秀吉苦笑:“那等我先把播磨的事情解决了,就卸下这工作回去,让您蹂躏个够?”

    信长仰天大笑:“那也得等我把甲州的事情解决掉。看我们谁先解决问题吧。”

    “猴子一定不会让您久等的。”秀吉虔诚地说,“如果有什么需要,请随意召我回到安土。”

    “我可没弱到需要自己的向导随时待命。”信长傲然说,“听说上杉那边的乱子解决得很迅速,我也得快点行动啊,不然等上杉缓过劲来,说不定就需要向导在身边了。”

    “上杉和武田加在一起也不是您的对手。”秀吉微笑,“您的向导永远都会等待着和您并肩上战场的命令。”

    信长说:“最好如此。”然后一秒按断了通讯。秀吉依然痴痴地看着黑掉的通讯屏幕,直到电器的温度也慢慢降下去,才如梦初醒一般坐直了身子。

    “纪之,告诉佐吉,让他再给重治那边打些钱。”他冷静地指示坐在副驾驶座的助手,“我们加速回三木城。这边的战事必须速战速决。主公不想我在这边太长时间。”

    大谷吉继答应了一声“是”就开始操作自己的通讯终端。秀吉向后靠在座椅靠背上,闭上了双眼。

    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呢喃:“这么压抑着多浪费啊,抛开束缚,用你真正的实力去解决掉对手吧。那么你既可以尽情陪伴你喜爱的朋友,也可以去见你心爱的主君。”

    他没有睁眼也没有动,只是冷冷吐出一句:“滚。”那声音顿时消失了。而前座的加藤和大谷都像是完全没听到一样,一个继续开车,一个继续给友人发信。

    

    三木城的阵中,羽柴秀吉带着那群自己一手培养起的年轻人走在营中,对围城作战的战术做出一系列新的指示。得到指示的年轻人立刻行礼退下去执行命令,羽柴家的高效率在作战中显露无遗。

    在织田军的多方面作战下,三木城其实已经被逼到极限。日前毛利家试图从河里将食物漂入城中,秀吉马上派人将整条河拦截下来,在河面上展开大网,将毛利家送来的食物悉数收入囊中。三木城中人们饿得几乎要挖土充饥,而羽柴秀吉却带着全军随意享用毛利家送来的食物,这让城中和毛利家的人们都恨得咬牙切齿。

    秀吉可不管有谁恨他。他就在乎信长给他定下的目标能不能在时限前完成。他计算着三木城还能支持多久,手中的笔在华丽的纸张上画来画去——他不太喜欢在做战术计划的时候使用平板电脑,战术录入多半是由大谷吉继或者加藤清正替他做的。在他将纸上算出的“四个月”画上一个大圈的时候,大谷突然苍白着脸走了进来。

    “大人。”大谷说着,罕见地有点迟疑,“竹中参谋来了。”

    秀吉倏然抬头:“你说谁?”

    “竹中参谋……重治老师来了。”大谷轻声说,“堀尾君带他来的,三成去张罗轮椅了。”

    秀吉一把推开桌子站起来,满脸惊恐:“他都成那样了,怎么支持到这里来的!叫堀尾滚过来!”

    “不必了。”

    秀吉和大谷同时向门口看去。竹中重治靠在轮椅的椅背上,脸上毫无血色,却带着一股倔强的神色。他穿着惯常的青色衬衫,但衣服却宽松极了,在他身上显得晃晃荡荡的。秀吉连忙从歪到一边的桌上整个跳过来,扑到重治面前握住他的手:“你为什么来这里!一定不是医生准许的!我要揍死堀尾,他居然敢让你走出那个病房!”

    “咳,不是他的错。”重治说着,反握住秀吉的大手,在他皮肤上激起一阵冰冷的颤抖,“我脑了医生,让他们放我出院。堀尾君是被我暗示的。作为向导,他和我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您也是知道的。”

    秀吉咬紧了下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也知道自己身体……还强用暗示术,这简直是……”

    这简直是自杀——他本想这么说的,但那个词他说不出口。他能看出眼前的重治真的已经是回光返照了,不然他大概连坐起来的力气都不会有。秀吉感到泪水涌了上来。他大声喝令推着轮椅的石田三成和堀尾吉晴,以及旁边的大谷吉继滚出去,然后跪倒在重治前面,将脸埋在了他的大腿上。重治其实听不到他的哭声,但腿上渐渐散开的水印已经证明秀吉正哭得不能自已。

    半晌秀吉闷闷地说:“你为什么来?”

    声音里没有哭腔,倒是控制住了自己。重治微微笑了:“记得我曾经和您说过,我是个武士。”

    秀吉说:“是的,你一直都是。”

    “武士要死在战场上的。”重治严肃地说,“我不能死在大后方的病床上,那是对武士的耻辱。我要来这里,来您所在的地方,死在您的身边。这才是羽柴秀吉的参谋应当死去的地方。”

    秀吉没有说话。重治也没有催他马上回答。两个人就那样静静地相处着,一个坐在轮椅上,另一个跪在他身前。这场景像极了当初他们初初见面的时候。重治想起那个时候,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那时候织田信长还没有得到塔的领导权,而羽柴秀吉也只是信长私下里养着玩的宠物猴藤吉郎。信长的目标是美浓,而美浓的参谋就是他,竹中半兵卫重治。

    因为主君斋藤龙兴的荒唐,重治选择了向他兵谏,然后辞职回了乡下,准备做个闲散的农夫度过一生。当时他就坐在家门口的大树上,姿态随意,长发飘散,和精神动物的青鸟一起玩。他正玩得开心,突然感到树下有人在看自己,便让青鸟停在自己手指上,漫不经心地向下看去。

    木下藤吉郎就站在那里,带着一只蹲在肩膀上的小猴子,抬起一双棕色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可称得上是一眼万年。

    现在他就在这里,短暂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木下藤吉郎早已今非昔比,现在的羽柴秀吉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深受信长的信任与宠爱。竹中重治作为他的参谋,和他一起战斗一起走到了这里。那是多么美好的一段时光,哪怕是即将到来的死亡,都无法给那份光彩蒙上半分阴影。

    竹中重治笑得很灿烂。他虔诚地低下头,吃力地将额头贴上秀吉的后脑勺。

    “您的路还很长呢,就请您再陪我走这么两天吧。”

    他轻声说。


    秀吉把自己整个护卫队的年轻人全部派去陪着重治,下了死命令要他们满足参谋官的一切要求。半个医疗队二十四小时守着他,房间里医疗仪器一应俱全。秀吉有钱,他花了一大笔钱,在半天的时间内就将自己的豪华卧室直接改装成ICU。他亲自安排竹中重治住了进去,还笑着开玩笑,说能让竹中君住到在下的房间里,真是蓬荜生辉。

    重治也向他露出一个微笑。

    战事吃紧,秀吉也无法一直陪在他身边。就算三木城此时早已被打残了,并没有什么反击的可能,但一向谨慎的秀吉还是每天亲自去巡视战场,检查封锁线。在秀吉内心的深处他还知道,自己其实是在逃避的。他无法接受看着重治死在自己眼前,就只能以工作为借口不留在他身边看着他去死。他的精神动物蹲坐在他的肩上,蔫得像是动物园被禁了香蕉的猴子一样。

    青鸟早就看不到了。主人衰弱至此,精神动物只会更加虚弱无力。秀吉想着自己大约这辈子是看不到它了,一边漫不经心地玩弄着猴子尾巴,远远眺望着三木城的城墙。

    他耳边有声音在呢喃:“你可以留下你想保护的人,你可以让他永远陪在你身边。只要你放开矜持,只要你狠狠心,他就会永远在你身边看着你,再也不会让你感受到此刻的恐惧了。”

    秀吉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掐了一下猴子的尾巴尖。猴子发出一声尖叫,跳下他的肩膀跑掉了。那声音也随之不见。石田三成看了一眼消失在军营里的猴子,没有说话。大谷更是头也不抬,只在自己的平板上点点戳戳。

    秀吉在原地站了几分钟,转身离去。

    那天他没有回去。他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仿佛预先知道了自己回到住所将要看到的场景。他让石田大谷都不用跟在自己身边,一个人站在瞭望处望向星空。空中繁星点点,旁人眼里壮丽的景象,在他的眼里又是什么样的呢,没有人知道。

    过了很久,堀尾吉晴来到他身后,俯身行礼。

    “主公,竹中参谋他……”

    年轻人说不出话,强行咽下了一声哽咽。

    秀吉头也不回负手而立,良久问出一句话:“他有什么遗言吗?”

    堀尾吉晴敏感地发现,秀吉有些不一样了。可是他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却说不出来。秀吉的问题让他楞了一下,赶紧低头作答:“竹中参谋说,他想看到您真正的样子。他还说,会有那么一天的。”

    秀吉不说话。堀尾头也不敢抬,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夜露渐渐打湿了堀尾的裤脚,让他感到湿冷。而秀吉却像是完全没感觉一样,站在原地只是一味地抬头看着银河。

    在堀尾即将忍耐不住的时候,秀吉终于放过了他。

    “我知道了。”他是这样说的,“可是他要失望了。我就是这个样子,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人了。”

    堀尾只能不断地称是。秀吉说:“你退下吧。”他如蒙大赦一般连忙跑掉了。

    若是他站到秀吉面前,看到的景象大约会让他大吃一惊——一直笑着的羽柴秀吉,此刻脸上竟挂着一道晶莹的泪水。他背在背后的双手,一只握着另一只,其实是在死死压抑自己的颤抖。

    天上的星星在他眼里渐渐发生了扭曲,形成了青鸟振翅的样子。秀吉望着天上的大鸟,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再也看不到真正的青鸟了。

    羽柴秀吉慢慢转过了身,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他的身体微微佝偻着,仿佛一夜之间便老了十岁一样。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变回了那个卑微的泥猴。他在路边叫卖杂货,盼着往来之人能够多看他一眼。

    一行人从他面前走过。他抬头,看到为首的青年一身竹青,身形瘦长,面容俊秀。青年肩膀上停着一只可爱的青鸟,棕色的双眼忽闪忽闪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过了头,振翅从主人肩膀上飞了起来。

    鸟主人抬头看它,迎着太阳露出一个清朗的笑容。

    他就这样看着青年远去,背向阳光离他越来越远。他本想开口喊住的,不知为何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照在他身上的阳光突然被什么人挡住了。他缓缓回头,看到的是一个逆光的影子,和一双不知为何,看得格外清晰的纯黑色眼睛。

    羽柴秀吉睁开眼坐了起来。

    他躺在一个并不够熟悉的大房间里。房间的装饰高雅而热烈,很有它主人的风格。秀吉转过头,看到信长躺在旁边,那双黑眼睛已经睁开,在黑暗中灼灼燃烧着看向他。

    秀吉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是那个颜色的,是吗?”

    这句话并不是敬语,完全不是他的风格。面对信长的时候,哪怕是在情事最激烈的时刻,他都是一口完全的敬语的。不过信长并不以为忤:“动静很大啊,猴子。”

    秀吉闷闷地苦笑起来:“抱歉……又让您看到了。”

    敬语回来了,说明秀吉也开始捡回自己的理智。信长伸出手扯住他的手腕用力拉下来,黑眼睛对上一双闪烁着怪异光彩的瞳孔。

    “没关系。”信长说着,伸出手去碰他的眼睑,“你是我的向导,需要的时候,喊我名字就好。”

    秀吉恍惚间觉得他们的关系全乱了。他怔怔看着信长的双眼,那双黑洞一样的眼睛将他外泄的气息渐渐按了下来——终于,他的眼前不再金光乱冒了。信长穿着浴衣盘腿坐在他面前,气势沉稳。若是外人看了,一定认不出这就是传说中那位“魔王”大人的。

    秀吉慢慢俯身:“多谢您相助。”

    “无妨。”信长静静地说。他伸手按住秀吉低下的脑袋,“梦见了什么,能让你失控至此?”

    秀吉咽了下口水:“我……梦见了……半兵卫。”

    他下意识地将后来出现的信长隐去了。

    “竹中啊……”信长说,“你和他关系很好,可以理解。”

    秀吉想起梦中阳光下远去的竹中重治的背影,以及逆光而立的信长,突然有些隐隐的不安从心底涌了上来。

    “我感到有些不安……平时我是不会做这种梦的。”秀吉低声说,“而且梦中的情景也有些奇怪。”

    “这可不像你。”信长放开他让他坐直了,“梦见故人是很正常的,不必在意。”

    秀吉感到猴子攀到了自己肩上。在听到什么奇怪的话之前,他冷冷一挥手,将那只猴子扔到了房间那头去。信长见状挑了挑眉:“它还在说些什么吗?”

    秀吉回答:“近来听到的更多了。许是不常在您身边的缘故。”

    信长看了一眼缩到墙角的小猴:“你倒是对它暴躁多了。”

    秀吉抿着嘴:“有些不耐烦而已。若是主公不喜,我再不碰它就是。”

    “精神动物,哪有碰不碰的。”信长笑出了声,“如果它实在是难受,让它变回原样也可以的。”

    “不可!”秀吉遽然抬头,然后瞬间便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激,又低下了头,“我是您的向导。那东西是不会变的。”

    信长没有说话。深沉的沉默笼罩了安土城主的主卧。到秀吉都开始紧张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真是可爱的宠物猴。”他说着伸手去揉秀吉的乱毛,“等这事解决了,就回到我身边来吧。”

    “是的。”秀吉说着,几乎要落下泪来,“解决了毛利我就回来,至少在您身边安生几年。”

    信长的手改揉为拉,将他整个拽过来,一口咬在他脖子上,让秀吉浑身僵硬。

    “那我可等着你了,我的向导。”信长慢慢地说,“甲州的事情很快就结束了。下一个新年,我要你在我身边一起过。”

    并不是现在这样,到年夜跑回来一起跨个年的意思啊。

    秀吉说“好”,将脸埋进了信长的颈侧。


    新年刚到第二天,秀吉便急吼吼跑回了姬路城。他一路杀伐决断地与毛利家对阵,像是前面有什么死线等着他一样。

    石田三成有些不解,暗暗问自己的亲友:“觉不觉得主公太急躁了?”

    大谷吉继安稳坐着在平板上录入数据:“也许是大殿有了新的指示。”

    秀吉不管自家年轻孩子们到底在想什么,带着黑田孝高每天巡查前线,雷打不动。加藤福岛等人叫苦不迭,三成被念得烦了,忍不住扣他们的夜宵,也惹了些不大不小的内部冲突。

    就这样前两个月在乱糟糟的日子里飞速过去了。羽柴军已经打入备中,前方只有坚城高松城在等着他们。一旦高松城被打下,毛利家的前线就等于全线崩溃,打下全境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众人都很振奋,做起作战准备都很活跃。

    到三月的时候,甲州那边传来消息。织田信长终于将当年强大无比的武田家连根拔除。武田晴信的女婿全体倒戈投降,儿子死得只剩一个,跑去了越后上杉那边。而上杉家也显然没多久可以支撑了,也就是说,离武田家被族灭也没多久了。秀吉听到这个消息,对大谷吉继说:“主公果然还是比我们快得多。”

    “信长公用兵如雷电一样迅疾。”大谷一本正经回答他,“而羽柴家进军,像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漫上,容不得敌人不投降。也是一种强大的用兵之道。”

    秀吉大笑:“学得不错,阿纪。”

    信长在京都举办宴会庆祝胜利的时候,秀吉总算是将水之羽柴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他放水灌了高松城,每天就在城四周走走,观察城内的惨状,和城外忧心如焚却根本寸步难进的敌方援军。

    那猴子每天都扒在他肩上,倒是很久没有说什么了。秀吉感到安心,他很快就可以解决掉毛利,回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了。

    许是有些急于见到信长,或者是想给信长看看自己做下的壮举,秀吉在终端上向信长请求援助。信长看出了他的想法,笑着说猴子你倒是急,然后将通讯挂断了。

    秀吉沮丧地坐在地上,直到信长的邮件在他终端屏幕上旋转跳跃着出现。邮件上说,信长会带着所有兵力来帮助他,他们可以一起,一举荡平强大的毛利家。

    这消息可让秀吉乐坏了。他抱着终端一阵笑哭,吓得黑田孝高以为他疯了。接下来的几天里,军营里弥漫着一股快乐的气氛。秀吉连打精神动物猴的心都没了,每天只是乐。高松城内苦不堪言,而城外的包围军,士气却一日比一日高涨起来。

    雨季到了。六月的雨季对他们的水攻很有帮助。而信长也即将到来。毛利家急了,派人向秀吉求和,说愿意献出五国之地,只求他们不要继续水淹高松。

    秀吉拒绝了。他的主公马上就到,他的军队士气高涨。他完全没必要听从毛利可怜兮兮的求和,因为胜利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这次的梦境,是他之前,之前的回忆。

    那时候他还小,信长也只是个青年人。信长蹲坐在傻愣愣抬头的泥猴少年面前,指着他肩膀上的动物说:“真是了不得的动物啊。”

    当时他回答:“我总觉得有点夸张了,我不喜欢。”

    信长哈哈大笑,然后伸手按他的脑袋。

    “我缺一个向导。”信长说,“我不是哨兵,也不是向导。我无法和常人链接。虽然有它的好处但有时候不够稳定。你这样的,正好可以用一下。如果是你这种……人。应当是可以做到的吧?”

    信长是第一个说他是人的人类。年轻的秀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将自己的脑子囫囵完整献给了眼前的美青年。

    那时他不在意自己真正的天赋其实根本不限于一个向导。他不在意自己其实是在扭曲自己压抑自己。他不在意。他唯一想要存在的地方,就是这个青年的身边。

    那之后他有了个精神动物小猴子,而他自己,也成为了信长的宠物猴。

    他梦到的,就是这段回忆。

    然而梦的最终,结局却和当初完全不同。信长从滔天火焰中走出,用手指点点他肩头的猴,说:“可以飞了。”

    然后秀吉便被一阵爆裂的剧痛从梦中掀起。他滚倒在地,惨叫出声而不自知。作为向导他的等级凌驾于整个军营之上,恐怕所有的人都已被他的疼痛震撼而醒来了。

    可他不在乎了。他的链接处被炸得血肉模糊,什么都不剩下了。信长不在了。从他的链接彼端消失了。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恍惚地起身,将窗帘整个拽了下来。

    外面灯火通明,却再也照不亮他心底暴涨的黑暗了。

    

    “是我的错。”

    秀吉说。他手里攥紧了拦截下明智光秀发给毛利家电子邮件的终端,上面写着“信长一死,秀吉必败”。

    前一夜,明智光秀将他珍惜珍重的主公,烧死在了本能寺内。

    信长去本能寺,是为了支援他秀吉。

    秀吉本不需要他支援。秀吉本来可以以一己之力,荡平整个毛利。他只是想少花点时间,以早日回到信长的身边去。

    这都是他的错。

    黑田孝高试图安慰他:“主公,这是机会啊……只要除去明智光秀,天下就在您的手里握着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秀吉砰地爆出精神攻击,将他砸到地上。

    “主公!”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了。然而秀吉并没有接着揍他,而是任由大谷将他扶起来。

    “天下……”

    秀吉喃喃念出。这是信长的梦想,对他而言,天下就是信长的梦想,于他并无关系。

    而现在信长不在了。

    他听到那个声音,近在咫尺,又像是从天边传来。

    “你最后的束缚也终于消失了。还在等什么?拿出你的力量,为你一生所爱去复仇啊!将明智光秀千刀万剐,让他感受一下你的痛苦,哪怕他只能感受百分之一,也要让他痛苦啊!”

    秀吉大喝一声“闭嘴!”抱着头跪倒在地。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都眼巴巴望着蜷成一团的秀吉。

    会议室里,连呼吸声都小心。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众人也渐渐焦躁起来。这时候,秀吉终于慢慢抬起头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以前那个秀吉,仿佛原地消失了。

    此刻的秀吉,双眼变成了灿金色,煌煌燃烧着令人心生畏惧的太阳般的光彩。

    “我们马上退兵。”他声音里的人性已经全然褪去,剩下的竟然是超然的神性,“经过姬路和尼崎,去京都击败叛贼光秀。”

    “……击、击败?”众人几乎不敢相信他没有感情色彩的语句。他说出这句话的口气仿佛是正从屏幕外观看着自己一手掌控的游戏剧情一样,不像是局内人,反而更像是操控全场的玩家。

    “是的。”秀吉说着站起身来,“光秀不是我的对手。我再也不能容许他存在于这个世间了。马上去准备,明晚就退兵。官兵卫,你去解决毛利,说可以少割让几座城,只要让清水马上切腹。”

    说完他走出了门去。大谷吉继和石田三成不自觉转过头去看他的背影。然后两人惊愕地看到,一直坐在秀吉肩膀上的那只猴子已经消失无踪了。

    在他的肩膀上,坐着的是一只金色的大鸟。

    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鸟,只直觉地认为它并不是人间所有的生物。大鸟安静地停留在秀吉肩上,金色的羽毛和秀吉金色的甲衣光辉交错,莫名地令人不敢直视。

    羽柴秀吉缓步走出了会议室,抬起眼睛漠然地看向天空。

    太阳还在空中,他的眼睛却穿透了日光,看到了更加遥远的宇宙深处。那里繁星点点,虚虚画出人类崎岖命运的走向。

    在他眼里,那些星星渐渐变成了一条条道路。未来的无限选择和无限可能在他眼前一览无余地展开,等待着他合乎心意的选择。然而他只是看着,看着,久久不愿动弹。

    在他心底深处,某些东西渐渐开始崩溃并消散而去。那是支撑他作为“羽柴秀吉”这个人类而存在的规则与限制。最初为了信长而强行扭曲自己的力量随着信长之死一起消失了,那下面他在为绝对的自由感而仰天长啸。

    他的猴脸上顷刻间便泪水纵横。

    他原本就不该算是个人类。他是神的造物,他是天生的奇迹,他的存在本就该惊天动地。

    然而有两个存在束缚了他。一个固定他定义他束缚他,强迫着让他融入人世的规则,让他心甘情愿扭曲己身的力量也要去拼命跟随。一个支持他帮助他指导他,给他以全然的喜爱与信任,教会他人类的感情让他成为真正的人类。他们的存在使他成为人。而这两个人都消失了。

    太阳的光终于挣脱了云与雾,在一片绝望的血色中前所未有地发出了耀眼的光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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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猴子真正的链接者是利家【喂!!

    虽然有点晚了……但这篇也可以作为今年的本能寺贺(??)了。虽然是秀吉主场,但信长公永远是最重要的嘛!【喂

    原设世界观下猴子也很快就要出场啦。没有了信长公和重治君的猴子会怎样做一个FFF团长呢?【停止剧透


    2017-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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