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在那破落的雪原上，有着一座拔地而起的雄伟的城池。

    本章内容：亡者之音。

    ↑ 这个小标题（？）是不是有点眼熟就是我之前想不开插刀的那篇故事的标题。不过剧情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天正壬午之乱原本就是以流星一般的死人开始的嘛，标题很适合。

    第一章出现过的一位特定人员也该在接下来的两个篇章内成长起来了。真是辛苦他了【？

-------------以下正文------------

    

    景胜匆匆赶到新发田馆的时候，只看到新发田重家坐在门口，脸完全埋没在阴影之中。房间的门紧闭着，里面传来声声恸哭。兼续只是快速扫了一眼那道门，便将目光转向了重家。

    “什么时候？”他简洁明了地问。重家抬起头，那双眼里的不协调感让兼续微微一愣。

    “就在三个小时前。”重家回答。他的声音里也带着一种诡异的亢奋，“之前他一直拦着不让说他的病情，结果病情恶化得太快了。我也实在是没有想到。”

    兼续皱起了眉：“你没事吗？”

    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似的，重家明显地顿了顿，然后眼里的怪异亢奋瞬间褪去，换成了一种深沉的悲伤：“兄长死前要我照顾好新发田家，我不能过于沉浸在悲痛之中。”

    说的很有道理，如果屋里死的不是他亲哥哥的话。兼续想起之前因为迹部胜资几句调笑的话就变脸色的重家，心中的异样感越发深重。不过他面上倒是一点不显：“请节哀。长敦公是上杉家的重要人物，我们也为失去他而感到悲痛。”

    重家低下头：“感谢你的体贴。”

    兼续继续定定地看了他几分钟，才转过头去。景胜不在那里，可能是进了那道门去了。兼续就靠墙站着等他，但眼角的余光一瞬也不曾离开重家身上。

    新发田重家身上的违和感让他觉得异常危险。他的本能尖叫着这人特别可怕离他远点。不过若是他变成了危险人物兼续就更不能离他远点了。留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在上杉家内，对景胜是多大的威胁他是知道的。此时此刻他觉得，不给新发田家任何多余的恩赏真是对的，不然简直等于是给这个疯子更大的力量作怪，实在是危险极了。

    在兼续还兀自沉浸在思索中的时候，上杉景胜轻轻推开那道门，走了出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气势冷飒，不过兼续还能从里面看出一些难过。

    见他出来，原本站在玄关那边满脸哀痛的安田显元挺直了身子，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向景胜询问：“主公，葬礼方面该如何？是否追赠些恩赏？”

    景胜转过头去看他，慢慢皱起了眉。兼续连忙走上来：“主公已经将新发田长敦公应得的恩赏都给了他，葬仪方面就由我来负责。”

    安田显元的嘴唇抖了抖：“可是……那么，新发田的家督……？”

    景胜淡淡地说：“请重家来担任就是。”

    兼续眉毛一挑，劝阻的话几乎要冲口而出。可他也知道新发田重家是长敦之下的第一个兄弟，若要跳过他将家督给更小的弟弟于情于理都不适合。他将阻止的句子咽了下去，说：“是的，这就去安排。”

    景胜颔首，迈开步子走向玄关。而新发田重家毫无反应，像是不知道上杉家督来了又走一样一动不动坐在原地低着头，将表情隐藏在垂下的发尾之下。

    安田显元看看他，又转过去追上大步走出了玄关的主君：“主公，那给重家殿的恩赏……”

    兼续终于感到不耐烦了。他快走几步跟上去拉住了显元的手肘：“能够准许他继承家督已经是恩赏了。您不要再介意这件事了。以后他若是忠心为上杉，立下功劳，恩赏自然是不会少了他的。”

    安田显元一脸痛苦：“最初我求新发田家帮助我们的时候，承诺过不会让他们失望的。现在长敦殿已经去世了，我对不起他们。”

    兼续说：“你没有做错什么，没人会怪你。我们不给新发田重家颁发更多的恩赏是因为他不太对劲，和你无关。”

    “即使如此还是……”安田显元将脸埋进手心，“重家殿下性如烈火，我担心他一怒之下会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走在前面的景胜突然回过头来，对显元说：“你不必想太多，回去吧。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也和你并无关系。”

    上杉的家督坐上了车，兼续连忙跟了上去。安田显元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目送这两人离去。

    有人走进了一道门。

    门里，坐着一个气定神闲的男人。男人见有人进门，咧嘴露出一个笑容。

    “看来你是下定决心了。”男人说。

    “是的。”来人微笑着伸出手，“我的兄长为他出生入死，却得不到应得的奖赏。而我可不是那样的蠢货，为一个虚名不顾利益为这种贱人战斗。”

    男人仰天大笑：“果然厉害。那人说你会帮助我们，果然不是骗人的。你来的正是时候啊，我们正打算下手对付关东的几家，你的力量正好可以成为本家的力量。”

    “不胜荣幸。”来人说。男人伸出手和他两手交握，手上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挑了挑眉。

    “看来你果然不一般。”男人宣布，“本家的大殿可是对您期待很高的。只要你帮助本家，在打倒那小鬼之后，也可以让你成为此地的主人。”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男人满意地走出了门，旋即消失在门外。留下来人一个人站在屋里，半晌无声。

    慢慢地，从那人喉咙里响起了笑声。先是压抑的低低笑声，接下来渐渐升高，直到变成纵声高笑。这人笑得格外彻底，扶着桌子整个人都弯下了腰。

    看啊，多好的机会。借助这些人的力量取得胜利，大宅里的秘密就全部将落于我手，我也将成为新世界的神了。

    到那时候，什么大殿，什么本家，全都不再是我的对手。天下将属于我一个人！

    他哈哈大笑着，掩上了门离去。屋里霎时静了下来，像是从来不曾有人在此相会。

    早上，兼续是被一个梦惊醒的。

    梦境本身十分模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场景。他只是像平常一样坐在自己房子的回廊上，闲适而愉快。突然一阵地动从底下传来将他整个都摔倒在地。深知雪原震动代表着什么的兼续几乎是马上睁开了眼睛，惊恐地朝旁边看去。

    那时天还未大亮，大约是四五点钟的时候。在兼续睁开眼的同时，景胜呼的一声翻身坐起。兼续看到他脸色惨白地直挺挺坐在那儿，连呼吸都在颤抖。

    “主公？”顾不上考虑什么震动的来源，兼续的第一反应便是出声喊他，一边坐起身慢慢将手按在他手肘上，“主公？您还好吗？”

    景胜慢慢皱起了眉。

    “我感到……什么消失了。”

    兼续伸出双手抱住他，同时闭上了眼睛将意识沉入中心支柱的中心。

    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已经站在塔顶。就在他眼前，一条红色丝线正在剧烈颤抖，渐渐崩溃。兼续惊恐地睁大了眼，被景胜一个摇晃晃回了神。

    “兼续！”景胜脸色依然苍白，不过眼神倒是已经活了，“太危险了！你在做什么！”

    “我只是看看。”他回答着，渐渐颤抖起来，“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我只是有点急……”

    “以后再也不要这么做了。”景胜将他死死按在怀里，连崩毁的链接都顾不上管，“这种事以后只会越来越多。先等待联络。”

    兼续咬着牙点点头，将自己整个埋进主公的怀里。

    在两人的呼吸总算慢慢平缓下来的时候，房间里的视频通讯仪突然滴滴地响了起来。兼续立刻转身抽取遥控器，按下通话。

    安田能元惊恐的脸出现在视频通讯的对面。

    景胜皱起了眉，兼续连忙大声问：“发生什么事了？有谁出事了吗？”

    “是的。”能元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是我哥哥。”

    景胜的脸色顿时变了。

    “我哥哥他，刚才自杀了。”

    安田能元勉强说完这句话就痛哭失声。景胜的手抓紧了被子，脸色越加苍白。兼续的脸色却几乎黑如锅底：“他好端端的，为何要寻死！”

    “他留下了遗书。”能元抽泣着说，“他说，因为之前他许下的诺言无法遵守，让新发田重家失望了。这样的人无颜活在世上。兄长他，就是为了赎罪自杀的！”

    兼续勃然大怒：“赎什么罪！主公有说过要追究他吗！那群人得不到恩赏是他们自身功勋不足，和他安田显元有什么关系！”

    能元浑身发抖：“我也这么说过，可他还是很抑郁。都已经这样了，我该怎么办，主公！”

    景胜默然无语。半晌，他蹙着眉斟酌着说：“你先料理后事，我这就过去。”

    能元哭着点头，又敬语完备地告退，才关掉了视频通讯。兼续眉头皱得死紧：“安田真是太想不开了。主公，链接断裂的震动还好吗？”

    景胜闭着眼睛再感受了一下：“尚可。虽然和安田兄弟链接较早，链接的程度比较深刻，但并不是特殊的链接，没什么厉害的后遗症。”

    兼续说：“我在庆幸幸好您和新发田兄弟不曾链接。长敦殿之前死去的时候我还没想到这点，现在想想，还是很幸运的。”

    景胜皱起眉：“原本是打算在战后和他们链接的。现在，算了。”

    他从床上站起了身，脸色已经不复苍白：“我们需要尽快赶去。”

    “是的。显元殿也没了，我担心新发田重家会做些过激的事情。”

    说着，兼续也拉过整整齐齐放在床头的衬衫开始穿戴。然后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停下手看向景胜。

    “主公，这只是一个浅层链接而已，您的反应就这么大。”他不无忧虑地说，“我是说，如果，我突然被什么刺客给狙击了，您是不是会痛得当场昏过去呢？”

    景胜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像是所有的空气都被瞬间抽走一般的胸口剧痛。半晌，他才缓过来，瞪了兼续一眼又别开了头。

    “别说傻话。”他轻声说，“以你我的链接关系，你若是突然消失，我多半会崩溃的。轻则发疯，重则立毙。你满意了吗？”

    兼续的眼睛红了。他在床上跪坐起来，膝行到对面，仰头看着景胜痛苦的脸：“那是不可以的。”

    他说着，伸出手抱上景胜的腰部，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您是上杉的家督，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我只是您的一介家臣，除此之外，是连和您最简单的链接都不曾有的向导。所以我的生命并不重要，即使我消失了，您也会好好的活下去，不是吗？”

    景胜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回抱他，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身上。

    “可我会为您活下去的。”兼续轻声说，“只有这一点我不想放弃。我是很贪心的，我们在一起的年头还远远不够，所以我一定努力活到自己认为足够了的年头。您不要为我担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全力挣扎着活下来，因为您说过需要我如此。”

    景胜叹息：“被你看出来了……”

    兼续微笑：“是的。我永远都能看出来您的想法。为您效忠的家臣还有很多，这样的链接以后还会再形成，再消失。但我会努力一直存在在那里，所以请您也千万不要离开我。”

    “我可不能保证。”景胜哑声说，“我比你大呢，兼续。”

    “那没有关系。”兼续用梦幻一样的声音说，“我是您一个人的家臣，您若是不在了，我所剩下的道路就是那一条而已。您不用担心等太久，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跟上您的脚步的。”

    “……嗯，我知道了。”

    上杉的家督允准了家臣的殉死请求，像是他们两人都已经风烛残年一般。这样的约定实在是很痛啊，但又给人一种十分甜蜜的感觉。

    接下来，两个人快速收拾了一下，便驱车赶去安田家的宅邸。

    外面是阴天，很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

    也许，下一场风暴也即将来临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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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新发田死的时候没什么反应的景胜在安田显元死掉的时候那么大反应呢？因为这里新发田和景胜最初并不是合作关系，靠安田才成为一伙，所以景胜与长敦之间还没有中心支柱的链接。而安田兄弟和他是有链接的，只要链接的一端消失，另一端总会被震动的。【以及，安田能元在视频里看到的情景可以自行想象。大约就是睡了一夜之后突然坐起的样子吧【doge脸

    危险的铺垫总算是差不多了，接着就是狂风骤雨的时代之涛来临啦！看我们上杉家的小船……咳，不小了，大概是大船，在这场风波中如何保证不沉没好了……

    需要警告：作者光秀黑家康黑，往后甲州征伐和本能寺之变两部分剧情内一定没他俩好话。这两位的粉丝请直接跳到新发田篇看就好了_(:з」∠)_

    2017-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