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忘了说。这篇是一个我从来就没写过的,“有暗恋告白在一起的过程”的故事。记得挺早前跟盆友聊过这方面的问题,我确实一直默认他俩开场就在一起,直到老死的。这次就稍微……突破下安全区。从来没(被)表白过(有点惨)所以可能有些别扭……千万谅解【捂脸
还有一个忘记的警告,现在补上还来得及:本文三观不正,有轻贱人命的倾向。有超级血腥的场面。全然不曾考据阴阳道。作者脑残。请不要打脸【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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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江兼续没有追过什么人。
他从五岁时被发现有灵力起,便一直在跟随师父修行。他从小接触的不是妖魔便是鬼怪,和同龄人实在是毫无共同语言可说。他的同学们无法理解他,于是便孤立他。而他又不在乎被孤立,因为他根本听不懂这群人在说些什么。
再大些他开始接工作。在他十五岁第一次跟着师父一起除魔,到后来十七八岁起自己也偶尔会接些单子,他的雇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他们通常都是惊恐万分的样子,完全没有让人喜欢的可能性。
所以他长到这二十岁,竟从来不曾对任何一个现实中的人产生过接近于“动心”的经历。然后他遇到了一个叫上杉景胜的黑道少主。这个人在面对随时会倒地惨死的危险依然面不改色,冷静到让人怀疑他没有恐惧神经。他还很喜欢听兼续说话。在兼续忍不住滔滔不绝的时候,他的眼神总是温温柔柔地锁定着兼续的双眼,那里透出的是理解的光。
兼续捂住了胸口。
他最初的怦然心动不但没有很快平静下来,还有愈演愈烈的味道。他知道自己想要得到这个人。非常想。无法自控地想。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和他是多么没有可能。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或者是不怎么普通的阴阳师。景胜是黑道上杉家的继承人,不论是学生还是法师,其实都和黑道少主扯不上什么关系才对。
理智告诉他这完全不可行,但面对爱情的时候,理智通常没什么发言权。
直江兼续抱起枕头和被子关上客房的门,走到景胜的房间门口敲响了门。
门开了。黑道少主穿着黑色的浴袍,没有戴眼镜,乌黑的双眼显得比白天更加清亮,里面闪烁着惊讶的光:“……感到无聊了吗?”
兼续觉得他吃惊的表情也很可爱。他一边在心里唾弃着自己没救了,一边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上杉先生。从今天下午的事件,我判断敌人的实力远比我想象中强大。如果再发生一次,我不能保证我的防御法术能够拦下。所以为了您的人身安全着想,按照工作契约,我需要寸步不离地在您身边,才能提供充足的保护。”
他其实也不算说谎。人偶很强。今天下午如果不是他在现场,对方恐怕早已经得手。所以睡在景胜所拥有的大套间的外间,对提高安全系数来说确实是非常有帮助的。虽然他可以在这个房间里布下三层四层五层的结界,但是,当然啦,结界什么的,肯定是不如阴阳师本人有把握的嘛。
景胜无言地看了他几秒,点点头将门让开。兼续抱着枕头被子进了他的门,心里的小兼续正在欢欣鼓舞。
“我正准备洗澡。”景胜说,“你可以随意。需要用浴室吗?”
“不,我已经洗过了。”兼续说着,恍然间觉得这对话有点暧昧十足。景胜倒是像没发现一样“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话,径直走进了套间里的大浴室。
兼续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浴室的门轻轻关上才转过身。上杉景胜的房间确实很大,更像是单独的公寓房间,所有的生活必需品一应俱全。但是兼续走了一圈没看到外间有床。整个套间只有一张床,就是主卧室的那张Kingsize大床。
兼续在巨大的沙发面前走来走去,考虑着是不是在沙发上睡一晚。不是不想直接把东西扔上大床的,但那就太过了。他暂且还做不到。
就在他抱着被子转到第三圈的时候,强大的灵感力突然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眯起眼,开始无声地绕着房间走。在走过浴室门口几步后,他遽然回头,死死盯住了那扇被关住的玻璃门。
正常来说,即使隔音再好,他就站在距离门不到三米的地方,没道理听不到浴室里任何动静才是。但现在浴室里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没有水声也没有人的脚步声,就像是……就像是那里根本没有人在一样。
兼续悚然而惊。他下意识地集中起了灵力,几乎是立刻便捕捉到了空气里划过的一丝丝邪气。手里的被子枕头落到了地上,他来不及看一眼便冲到浴室门口,举起拳头砸上了门。
“上杉先生?您没事吧?”
他喊着,里面没有回音。这不应该,除非里面已经被敌人入侵。兼续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双手结印,将灵力集中到右手上,握起拳头全力对着门砸了下去。
灵力和邪气产生了巨大的碰撞,一阵角力之后门上面的禁制被轰然打破。兼续一把拉开门冲进浴室,顿时瞪大了眼。
上杉景胜被一只奇怪的黑色影子掐着脖子按在浴室的墙上。他双眼通红,眉眼间杀气纵横。兼续马上就发现了他为什么还没被干掉——因为景胜的手竟也掐在黑影的脖子上,双方都以几乎能置对方于死地的力气互相掐着脖子,如果不是兼续冲进来,恐怕这场角力只会以一方的死亡来作为结束。
兼续大喝一声,灵力急射而出,瞬间将黑影击穿,砸到了对面的墙上。总算挣脱开的景胜捂着咽喉咳嗽着弯下了腰,看来黑影给他带来的伤害着实不小。兼续毫不犹豫地靠过去查看他的情况。景胜微微抬起眼,声音嘶哑但显然很清醒:“我没事,去抓他。”
兼续一挥手,灵力化为锁链将摔在地上的黑影绑住。景胜勉强直起腰,眼神阴冷地盯着那团影子:“是什么东西?”
兼续念动咒语,将链子收紧。黑影在链子的灵力包围下缩得越来越小,最终蒙在上面的黑雾散去,露出了下面面目诡异的人偶。兼续皱起了眉。又是诅咒人偶?可是白天他在这个大楼里布下了那么多防御,这个人偶又是怎么进来的?
上杉景胜冷冽的嗓音里不可避免地带着沙哑,还好听不出什么严重的损伤:“这东西是怎么进来的?”
看啊,他们已经这么合拍了。兼续将已经成型的笑容咽了回去:“我也不知道。应该不可能自己进来的。唯一的可能性是,有能够进出这里的人,将它带进来放在这里的。”
他没有回头都能感觉到景胜的眼神一沉:“有人放进来的,是吗?”
不用想都知道黑道少主心里正在跑一长串名单。兼续将人偶用符纸包好后默默起身,拿出打火机在空中将符纸点燃。符纸上腾起蓝色的火焰,瞬间将人偶吞没。人偶在火光中最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便再没了声音。
“今晚应该没有问题了。”兼续说着拍拍手将并不存在的灰尘拍去,“上杉先生,我睡在外间的沙发上,有什么事请您大声叫我吧。”
景胜用手扶着咽喉,轻轻咳了两声:“我这样也喊不出声,你来我床上睡觉好了。”
“我知道……了……您说什么?”兼续惊得瞪大了眼,“您,您是说,那个……”
景胜微垂着脸,兼续看不清他的眼神。
“我说,就在我身边睡吧。”景胜一直没有看他,“沙发并不舒服,而我的床很大。我不会做个梦就把你踢下床或者打伤的,如果你担心的话。”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兼续只觉得从耳朵尖到脖子后面全热到冒出了蒸汽,“我是说,真的可以吗?那是您的卧室……”
“自然可以。”景胜清清嗓子,“来吧,我带你去。”
他整了整身上凌乱的浴袍,走出去将兼续的枕头被子从地上捡起来扔上沙发,转身进了主卧。兼续跟在他身后进屋,看到他径直走过去拉开大柜子,从里面挖出一套崭新的床具抱到大床边上。
“那套有些小,用适合大床的比较好。”景胜一本正经地说。兼续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这么认为,只知道自己现在心跳一下重过一下,在紧张中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期待。
“睡吧。”景胜拍拍整理好的床。兼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就这么呆呆看着黑道少主给自己铺床,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情,忘了帮忙……”
在想你的事情。兼续没敢说这句话。
景胜的眼神很温柔,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没事。需要摇篮曲吗?”
兼续笑了:“如果我说想听,您会给我唱吗?”
景胜随手在床头一按,暗门滑开出现了一个显示屏:“不,我不会唱歌。但我可以给你播。”
兼续几乎要笑倒在他身上。
两个人并肩躺在大床上。
如景胜所说,这张床很大。大到兼续需要至少连滚三周以上,才能滚到景胜的身边。
虽然被子和枕头都是全新的,但毕竟是景胜的床。兼续透过枕头隐隐约约能够闻到房间主人的气息。是清清冷冷的白檀香,最下面带着些许不明显的温柔。兼续很喜欢这样的味道。
他翻了翻身,试图捕捉到更多的白檀味儿。
“……睡不着吗?”
景胜突然开口。
“啊,不是,我……”
许是听出了他的紧张,景胜的声音更柔和了些。
“要我放摇篮曲给你听吗?又或者是睡前故事什么的?”
“黑道的人也会讲睡前故事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根本没被他超逸绝伦的大脑拦住。兼续捂住了脸。
“抱歉,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没那回事。”
景胜动了动,大约是转向了这边。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兼续却直觉觉得他在笑。
好吧,冷面的黑道少主不会笑。他的话应该顶多是个放松的表情吧。
“你想听些什么?”
兼续愣住了。景胜不多话,他是知道的。一整个下午,景胜在港区说的话不超过十句——那是他们聚集起来开会而景胜是主持人的情况下。
但景胜对他话很多。
兼续不敢自恋。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自己是个纯粹的小白,在黑道的世界里不比一个三岁孩子懂得多。
“我……”他罕见地哽住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什么都好……比如说,这次想杀您的,是什么人?”
这本不该是他能提出的问题的,实在是太缺乏职业道德了。他该做的只不过是根据契约保护景胜的安全,打败一切靠近景胜的邪物。待到景胜解决掉敌人之后,他们之间的契约也就完结了。
可他有点想知道。这么好的景胜,为什么有人竟不惜动用如此邪恶的法术也要谋杀他。虽然知道黑道的少主恐怕不会是什么大善人,但兼续确实喜欢他,喜欢到将他的敌人列为了自己的敌人。
景胜在黑暗中轻轻喷了口气。
“是我哥哥。”
他这样回答。兼续僵住了。这已是涉及了上杉家内部的秘密,他不该再听下去了。
但景胜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确切地说是我义兄。他叫景虎。三个月前,我和他争夺家督之位,获胜了。他去了新发田那里。新发田重家一直怨恨我,所以他们两个,和对上杉抱持厌恶的本间家合作,反过来想把我干掉,占据越后的地盘。”
“所以,您现在还不是‘主公’吗?”
景胜的脑袋动了动,兼续看出那是一个颔首。
“想成为上杉的主君,必须将竞争对手全部排除。”景胜冷彻地说,“景虎不死,我就永远是‘少主’。”
“所以,您认为,是他们三个的一个在使用法术试图谋杀您吗?”
景胜淡淡地说:“本间家只是一群纯粹的打手,不会有这样的心思。新发田虽然恶毒,但更倾向于亲手把我干掉,物理的那种。所以多半是景虎做的。虽然不了解法术的原理,但我猜……他可能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来交换这个能够干掉我的能力。”
兼续想了想,有灵力的人本就不多,短时间内要学到这两次袭击的程度更是不太可能。以他的学识只能列出两个可能性。其一,是这个上杉景虎是学法术的奇才,天赋异禀,学三个月顶别人三十年。
景胜嗤之以鼻:“花花公子一个,喜欢风雅之道,学习能力实在不敢恭维。”
兼续默默叉去了第一个选项。那么就是第二个可能:他献祭了自己,和邪神做交易,交换了这样的能力。
这次景胜不说话了。他沉默了好几十秒,才低低地开口。
“这代价听上去,有些惨烈。”
兼续说:“也许他认为很值。虽然我不同意这个想法。”
景胜的声音更加嘶哑:“看来他是彻底不想做家督了,他只想要我的命。”
“……您很难过吗?”兼续小心地问。一般来说,被自己的哥哥追杀,肯定不会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吧。
景胜轻轻哼了一声。
“有什么可难过的呢?我和他就没看顺眼过对方。”上杉家的未来家督冷冷地说,“他一直讨厌我,因为舅舅更爱我。我一开始对他没什么特别的看法,但如果有人一直对你横眉怒目,时间久了也会觉得那个人面目可憎的。争夺家督的时候我们更像是在发泄多年来互相的厌恶,那么他愿意付出这个代价来杀我,也并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说完他清清嗓子,好像并不适应这么长篇大论地讲话。兼续微微笑了。
“我了解了。”他轻声说,“那么,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助您拿到应得的位置。请带我去见他吧,我会将他和他的邪念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抹消的。”
景胜静了几秒,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来。他们之间距离太远,伸直了手臂也无法碰触。景胜的手指在空中虚虚划过,像是在描摹他的脸。兼续脸红了。
“谢谢你……直江君。”景胜低声说,“我很感激。”
那句话不知怎的像电流一样窜进了兼续的体内,让他打了个激灵不由自主缩起了身子。他像是要掩饰自己的尴尬一样连忙翻过了身。
“那就,那就这么说好了!我,我先睡了。晚安,上杉先生。”
“……晚安,直江君。”
沙哑而温柔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他背对着景胜,默默地将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兼续发现自己躺在大床的正中央。将脸深深埋进去的枕头不是他昨夜睡前用的那一个,连身上盖着的一角被子,也不像是一个全新的客人用品。
他腾地坐起,脸上热得几乎要冒烟。
上杉景胜坐在房间另一头的座椅上,手上拿着一本书。见到他醒来,淡定地说:“早安,直江君。浴室可以随意用。”
兼续含含混混地嘟囔着“早安,好的,我知道了”,急急忙忙跳下床跑进了浴室。如果外面的人不是上杉景胜的话,这会儿肯定笑出声了。
兼续靠在墙上,深呼吸试图压制一下自己的紧张。然后他闻到了一股清清淡淡的白檀香,大约是因为用了景胜的枕头所以沾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立刻将脑袋伸到水龙头下面开大了水流一阵冲。
兵荒马乱地洗漱完之后,兼续走出了浴室。景胜对着已经收拾完的床示意,上面放了一套一看就很高级的西装。
“穿上吧,直江君。”景胜说,“我们去见见那位新发田先生。”
兼续一凛。
战斗即将开始。他看着自己的衣服,知道那是属于武将的甲胄。
“我知道了。”他笑着说,然后抓起了那套崭新闪亮的西服。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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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檀香的梗是我最爱的狗血太太和她的小伙伴写文的时候喜欢的设定。我去米泽上杉博物馆买了爱字的白檀香,是清冷但又很温柔的香味。喜欢极了!
其实一直觉得,如果直江兼续这个人剥离掉“景胜的竹马”这个属性的话,他的性格恐怕不会是史实线那种飞扬骄傲不容人的个性……被宠大和长大之后才开始被宠那是不一样的。就不知道小少主需要花多长的时间给他纠正回来了……【水原本庄安田等人:别,这样就好,别纠正了!!
见面第一天就睡了同一张床,进展是不是太快……我会争取让他俩一周之内不上床的……【啥???
2017-10-16